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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波塞冬x阿波罗】 Golden Dawn (11)

我放弃了,我不搞上中下了。



预警:


波塞冬是人渣(?),阿波罗是邪神。


末日背景。




11.


好消息:这间我从未来过的旅馆挺新,前台整洁,地板干净。


坏消息:这样的旅馆多半都会向住客要求身份证明。


我打量着微笑的前台小姐,思索能否骗她说阿波罗是我高价买来的硅胶娃娃。但站在我身后的阿波罗正在舔嘴唇、眨眼、像兔子一样抽鼻子,怎么看都是个活物。我一只手交过去订金和我的身份证明,另一只手放在衣兜里摸索,假装自己正在找阿波罗的那份。前台小姐登记完毕后,又微笑着把证件还回来,递上钥匙,然后看着我,一种无声的催促。我也冲她笑,努力演的逼真一些,好像我真的是个不慎把自己儿子的身份证明弄丢的父亲。我想我演得一定很假,气氛尴尬极了。


最终,前台小姐微笑着开口了:您为什么还不上楼?


我说,什么?


她不耐烦地把钥匙向前推了推:您的房间在二楼,具体号码写在钥匙牌上。如果有什么需要,请向客房服务留言,我们会在明天处理——今天不行,快下班了。


我抓起钥匙,点点头,牵着阿波罗走向楼梯。客服小姐毫不在意,好像我牵的是条狗。她剃了剃指甲,开始依次关闭廊灯。走到拐角处时,我把阿波罗拽进阴影里,问他,这是你做的吗?


阿波罗冲我眨眨眼睛。


后来,阿波罗告诉我,他就就像一台弱功率的心想事成机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(“洗碗机知道自己是如何洗碗的吗?”),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做到。这是他的本能。人在走路时,并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牵引每一条肌肉。他的信徒们称他“无所不能的主”,他也确实于某种意义上无所不能,他左手举起自己的意向,右手就握住意向所指的愿——但两端之间是条扑朔迷离的线,于阿波罗来说,它不可见。


猴爪。我评价道。


阿波罗扑扇着他的金睫毛。很显然,他没听懂。


这段对话发生时,我们已经躺在宾馆的双人床上了。电视开着,依旧是海洋世界,这一集是海豚,下一集是虎鲸,全是阿波罗喜欢的东西。阿波罗半张脸埋在蓬蓬的枕头里,一只眼睛藏在金发后,像个被摁一下就会唧唧叫的毛绒小怪物——让人非常想摁他一下。于是我给他讲了那个恐怖故事,然后开始吓唬他。我说,你有想过这种事情吗?你许了个愿,期望它能实现,但是,在它实现的那一刻,你后悔了。你的愿望实现了,以一种你不愿回想的方式;以一种足以杀死你的方式……好吧,别傻兮兮地眨眼睛,让我讲得简单点,给你举个例子。比如说,某天,你有个愿望,你想要……想要……来,阿波罗,许个愿。


阿波罗想了想,认真地说,我想吃芝士蛋糕。


好,就芝士蛋糕。总之,你许了愿了,在你下定决心要吃芝士蛋糕后五分钟,有人敲响了门……


是外卖员吗?阿波罗眨着眼睛问。


不,不是,不过也差不多。你光脚下床,快快乐乐地打开门,发现门口站着一伙儿邪教徒。他们把你拉走,眼睛蒙上,嘴堵住,带到某个祭台上,准备把你在此杀死,然后就地再召唤你一次。你哭得一塌糊涂,哭得邪教徒都心软了,为首的那个决定给你点好处,他走过来说,大人,按照我们地球的传统,人在死前,是能吃些自己想吃的东西的。虽然您在地球没待上多久,但出于礼貌还是问您一句,您有什么想吃的吗?这时候,你想起芝士蛋糕来了,你哭得更大声了,喊道,“我不要吃芝士蛋糕了!我不要吃芝士蛋糕了!”邪教头子听了点点头,好,芝士蛋糕是吧?就这么办!于是,最终,你的愿望实现了……


阿波罗极为惊恐地看着我。不知道什么时候起,他已经坐起来了,手掌撑着枕头,嘴唇张开,微微颤抖。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睁得大极啦,圆溜溜的,并且一眨不眨。我伸手摸摸他的脸,阿波罗低下头,蹭着我的手掌,哭了。


我满意了,在他头上揉了两下,起身去洗漱。这儿的水太凉,等我刷完牙,只觉得满口发麻。我对着热水器调了半天才让水温正常。我喊了两声阿波罗,让他来洗脸,无人应答。


阿波罗仍然缩在床头。这么久了,他的姿势完全没变:两手撑着枕头,下巴微抬,眼睛大睁,像只细聆犬笛的小狗。我有点想笑,走过去问他怎么了。


阿波罗惶惶的。要是他们真来了,那该怎么办啊。他问我。他的姿势终于变了——他往后一靠,贴上墙。枕头被他抱在怀里,两只雪白的手绞在一起,袖子被蹭起来一节,露出手腕上的淤青。


我忽然有点烦躁。


他们不会来的。我说。


如果他们真的来了……那该怎么办啊?阿波罗喃喃,可怜巴巴,向一个不会回答的我发问。我刚刚是真的很想吃蛋糕……他说道。他不说话的时候也不肯闭着嘴巴,而是咬着嘴唇,牙齿瓷白,被咬着的地方因为用力过猛,发青。


要是我的愿望以这种方式实现了,那可该怎么办啊……他小声说。


他说,我再也不吃芝士蛋糕了。我不喜欢它们了。


他再度陷入了焦虑、愧疚、恐慌、还有沉默。他几乎要咬破自己的下唇。


我叹了口气,换下拖鞋出门。阿波罗一句话都没说,走出房间前我看了他一眼,他抱着枕头。


旅馆附近二十四时便利店的收银员是个老太太,她一边帮我装袋一边问我,怎么这么晚还出来?家里孩子闹了?


我说,不是。没有。因为我是个傻逼。


再度推开门时,阿波罗抬头看了我一眼,像是惊愕我还会出现在他面前,但很快,他又把头埋进枕头里。电视还开着,是静音。阿波罗也会被那些声音搞烦吗?电视屏幕上的光把阿波罗铺在背上的头发变成白色。我坐到他身边,把便利店袋子也放到他身边。吃吧,爱吃多少吃多少。


他抬了点头,金发下露出两只眼睛。这是什么?


我把塑料刀拿出来,把叉子拿出来,把真空蛋糕盒拿出来,然后把它打开。奶油蹭到被子上了,但我他妈不在乎。阿波罗的小脑袋随着我的动作一点一点抬起来,终于彻底脱离了被羽绒枕溺死的危险。我说,别怕了,阿波罗,你的愿望实现了。


他伸出手——没拿叉子,直接用手指挖了一块芝士奶油放到嘴里。他吮着手指眨眼,睫毛扑扇,又是那个傻乎乎的样子了。你真好,波塞冬,谢谢你,波塞冬。谢谢你救我,实现我的愿望,还给我蛋糕吃。


你有什么愿望吗?愿望?梦想?人生理想?他问。


我笑了。怎么,你也要吓唬我吗?阿波罗摇摇头,然后继续用他那双眼睛看着我。那双眼睛还湿漉漉着呢。我用手指在自己眼角点了两下,阿波罗会意,伸手擦去泪痕。他把奶油弄到自己睫毛上了,一点摇摇欲坠的白沫子。我心脏收紧。我被他传染了。我变得诚实了。


我说,我有个梦想。


阿波罗说,你讲。


我说,我希望我生活在内陆,没见过海,手脚笨,不太会游泳,但是胆子贼大,脑子也蠢,喜欢海,特别喜欢海。多少有点钱,想去海边,也能去海边。


阿波罗说,然后呢?


我说,然后就去了呗。找了个假期跟团旅游,见到海了,高兴得不得了,傻不拉几的悄悄脱队,找了片没人的地方下去了。我梦想里的那个我呢,比较傻……


阿波罗点点头(缀在他睫毛上的奶油跟着他晃),说,看出来了。


我继续说,那个我呢,比较傻,对于海边一无所知。像那种旅游区,不可能有没人的地方。但凡哪片海没人,一定是禁区,不是有鲨鱼,就是有暗流。总之,我就跳下去了,刚游了没两米,一脚踹上暗礁,抽筋了。


阿波罗说,然后呢?死了没?


我说,没死,有条金色的海豚从海底游上来,把我救了。


他看看我,看看电视,看看我,看看电视。纪录片里,暗蓝背鳍的海豚游在现已不复存在的海里。然后他问:真的有金色的海豚吗?


我说,没有,当然没有。


那天晚上,我抱着阿波罗睡觉,梦见自己站在海边,成千上万的金色海豚从金色的海水中跃起,像无数冲向太阳的氢气球。其中之一游到我身前,用长长的吻碰了碰我的手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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