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抽烟

主要搞希

【波塞冬x阿波罗】 坐牢 (五)

预警:懒得预了,以后都不预了





阿波罗觉得自己掌心发热,他把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。他前天落枕了。这是他来到监狱的第二周,监狱允许犯人们把十个小时耗费在自己床上,而整整七个长夜过去后,他仍然不习惯这张没有阿尔或那张常被他缠在腿间、抱在怀里的绒毯的床。他学会了抱着枕头入睡,沾床就睡。某个清晨他从床上坐起,听见了颈骨发出的木柴爆裂似的噼啪声和烧灼似的疼。他在床上坐了很久,不清楚哪个才是被他臆想出的幻觉。现在,阿波罗又听见炭火燃烧的声音了,这次它们被他捧在手里。


就如同握着炭火,或者热水壶,或者,至少,一只肥得能从人手上流下去的长毛猫。亲爱的阿尔,他在脑子里给他姐姐写信,你知道吗?我刚刚帮我的室友手淫了……随后,他又把“手淫”两个字涂掉——可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写的了。阿波罗茫然地睁着眼,感到一种在犯错后常有的无话可说。半小时前,波塞冬用他裹住自己,又用自己裹着他。他握着阿波罗的手,而阿波罗被两种热烘烘的东西夹着,因能感受到热度而确认自己被吓得冰冷。可半个小时后,他发现自己手掌发热。


他试图用自己热敷自己,他环住自己的脖子,用一种和环住波塞冬时完全不同的方式。而这没起到任何作用,他的脑子告诉他他双手炙热,而他的脖子告诉他那些热度是他诸多幻觉中的一种。忽然,他从床上翻了起来,像敲门一样叩波塞冬的床板。


“波塞冬,”阿波罗说,“你能把那本书借给我吗?”


波塞冬只有一本书。


“怎么?你要在夜里读书吗?”波塞冬的声音从上头传来,“你最好别是藏了手电筒或是什么别的东西,为了文学被关禁闭可不值当。”


“我都为了艺术坐牢了。”阿波罗说。


波塞冬把书扔下来。阿波罗抱紧枕头,盖好被子,枕上那本厚厚的诗。脸颊贴上封皮的那一刻,他发现这本书异常的冷。


他由此知道自己的脸在烧。




十分钟后,他被人拍醒。波塞冬咬着烟看他。阿波罗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梦里咳嗽。


“你为什么要枕着书?”波塞冬问。


“因为我脖子疼。”阿波罗说。


“你为什么脖子疼?波塞冬问。


“因为我没枕枕头。”阿波罗说。


“你枕头呢?”波塞冬问。


阿波罗掀开被子,活像只展示肚皮的猫,波塞冬看见被阿波罗圈进胳膊里的枕头。


“你他妈为什么……”波塞冬声音里有点笑意。


阿波罗没理他。他合上被子,闭上眼睛,用下巴、胳膊、两条腿把枕头牢牢困在身上,想象那是一条不会跑的小狗。接着,一只手抽走了他的书,阿波罗恼怒地睁开眼,看见波塞冬把自己的枕头放在他床头。


“谢谢……?”阿波罗说。


“是‘谢谢’。”波塞冬说。他随手把那本书放在了桌子上,看起来没准备枕着它睡。在往上铺翻的时候,波塞冬听到阿波罗说,“是因为我姐姐。”


“嗯,你是有个姐姐。”


波塞冬并不真的关心这件事。


“我有个双胞胎姐姐,”阿波罗说,“她……她很好,很爱我。”


“嗯。”


“她已经工作了。她说那是因为她不喜欢学校,但我猜是为了我的学费。”


“嗯。”


“她长得很漂亮,”阿波罗说,“她喜欢动物。我们家养过狗,都是她在喂……”


“这他妈和你抱着枕头睡觉有什么关系?”


“我太想她了。”阿波罗说,“我太想她了……如果不是这样,我不会在夜里做噩梦的。”这么说着,他又问:“波塞冬,你有兄弟姐妹吗?”


“有,”波塞冬说,“但我哥不光不会为了让我上学去打工,还会把我的作业喂给我弟弟的狗。”


“哇哦,我姐也这么干过。”阿波罗说。


波塞冬对着天花板笑了一下。没了枕头让人多少有些不习惯,他把胳臂垫到脑袋底下。


“再过两天你就能见到他们了。”阿波罗说,“周六是探视日。”


波塞冬又笑了。


“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,”他说,“大部分犯人的亲人是不会每个探视日都会去看他们的——事实上,大部分人都不会专门和自己的亲人每周相见。”


他们陷入了沉默。牢房里没有钟,但无论如何,时候不会太早。阿波罗猜波塞冬已经睡了。他拿起波塞冬的枕头闻了闻,那闻起来不像枕头,说不上是什么,但总之和空气不一样,或许又是他诸多幻觉的一种。人有自己的味道吗?人会把味道长久的留在自己接触过的东西上面吗?阿波罗家里的柜子里挂着一件男士大衣,款式老旧,用料精细,他一直觉得那是妈妈所留下的、为数不多的曾属于父亲的东西。他曾把大衣裹在身上睡觉,假装自己有个父亲。阿波罗把枕套翻了个面,味道仍然在,像是从棉花的心里散出来的。他想了想,把那个软乎乎皱巴巴的枕头从被子里拽出来,把曾属于波塞冬的那个塞了进去。他裹紧被子,但味道仍然在,仿佛来自于更深的地方,仿佛来自于他体内似的。


阿波罗想起了波塞冬。他觉得自己手心发热。




“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。”赫尔墨斯说,“您想先听哪个?”


“你抛个硬币吧。”波塞冬说。


赫尔墨斯真的抛了个硬币。波塞冬听到它在桌子上弹的声音。赫尔墨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像个小孩,而小孩会把硬币在桌子上旋起来,看它能转多久。


半分钟后,赫尔墨斯说话了:“很抱歉,叔父。父亲尽力了,但是……”


“操。”波塞冬说。


“我很抱歉,但我没有决定权。”赫尔墨斯说。


“不是操你。”波塞冬说。


“而好消息,”赫尔墨斯听而不闻,“我会在这周去探视您。”


“这他妈算哪门子好消息?”波塞冬匪夷所思。


“我可以给您带点东西。”赫尔墨斯说。


“你不必亲至于此也能把东西送进来。”波塞冬说。


“这可让人有点伤心。”赫尔墨斯说。


波塞冬叹了口气。


“我没什么需要的。”他说。


“说不定到时候您就有了呢?”赫尔墨斯说,“我什么都能带进去。”


“你知道打进监狱的电话是有录音的吧?”波塞冬说。


“您也应当知道这不是问题。”


波塞冬再度叹了口气。


“听着,孩子。托你那王八蛋亲爹的福,我现在一切都好。生活规律,作息健康,除了出狱外什么都不需要。别为我操心了,忙你自己的去吧。”


“说到这个,”赫尔墨斯说,“新室友怎么样?”


波塞冬愣了一下,“什么?”


“我从这波新人里选了最靓的那个,”赫尔墨斯说。带点好奇。“我是靠入狱照片选的,没实际考察过——他真像照片里那么好看吗?”


“什么?”


“‘改善生活’啊。”赫尔墨斯说,“如果您有需要,我可以两月安排他们每换一次人。您喜欢金发吗?金发是最大众的。还是说您有什么别的爱好?提就好了,除了女人,我什么都能给您送过去……“


说着,赫尔墨斯沉思了一下。


“女人也不是不行……”他说,“您有指名吗?还是我为您选一个?我可以伪造你们的订婚记录,然后搞到合法的夫妻探监室……您尽管放心,没有钱办不到的事……”


波塞冬低声骂了一句。


“您说什么?”赫尔墨斯问。


“没什么。”波塞冬说,“不过,孩子,你怎么这么熟练?”


“您去问我父亲吧。”赫尔墨斯说,“最好再劝劝他,至少别让我从他那群手下的孩子里给他介绍人呀。”


波塞冬第三次叹了口气。他希望嘴里有根烟。


“您再想想有什么需求没有。”赫尔墨斯建议,“列个单子。”


“不说这个,”波塞冬说,“你之前不是说有事要办吗?怎么又有空了?”


“哦,那个。”赫尔墨斯语气轻松,“我外包出去了。”




阿波罗听起来快哭了。


“你真的不来看我了吗?”他问。


“对不起,”阿尔忒弥斯说,“是突发事件……我没想到要加班。”


“你不能请假吗?”阿波罗说,“翘班?或者辞职?你说了你会来看我的!”


“做人要有职业道德。”阿尔忒弥斯说。


“你甚至都没有道德,”阿波罗说,“你抛弃了你的兄弟。”


“拜托,”阿尔忒弥斯叹气,“你才是那个在牢里蹲着的。”


阿波罗试图用沉默让阿尔认为他正在默默地流泪,并因此感到愧疚。


“我下周一定会来的,”阿尔说,“我一定、一定、一定会来,无论什么活儿我都不接了,真的,我会带妈妈的新照片去看你。”


阿波罗低声嗯了一句。


“笑一下,好不好?”阿尔说,“别伤心了,一周不会太久的。”


“我很想你。”阿波罗说,“你不想我吗?”


“我当然想你啊,宝贝。”这么说的时候,阿尔忒弥斯最后一次检查了自己的子弹。消音器是件伟大的发明,隔着糟烂的电话线,阿波罗只能听到一声轻响。


“但我最近真的太忙了,”他听到姐姐这样说,“他们给的钱太多了。”









评论(14)

热度(57)

  1.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